苦难到底是什么？

粮食种在地里就哪儿都去不成了，只能在地里干挨着。我们长了脚又能跑到哪里去呢，还不是牢牢地拴到地上了。
对镰刀，麦子能说个啥？对啄它的麻雀儿，麦子它能说个啥？对磨，麦子它能说个啥？被当成种子，麦子又能说个啥？

中秋假期哪儿也没去，零零散散看了《隐入尘烟》和《人生大事》两半部电影。

对于《隐入尘烟》，可能没有其他人所说的那种压抑感，或许是因为电影所呈现的生活，于我而言是司空见惯的吧。这让我想起我的一位舅姥爷，一生和马老四相差无几，甚至可以说比老四的苦难更深重。和广大农民一样，他的一生都在庄稼地里，终身未娶，和弟弟一家过着生活，农活、放牛、砍柴……到老了还被嫌弃，最后在一次雨天上山砍柴时因路滑意外不幸。

这让我不由得思考一个问题，苦难到底是什么？

看电影的时候，除了感慨老四太过老实外，我时时都会想起村里的舅姥爷们，他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点：善良、勤劳、逆来顺受。而生活回馈给他们的，貌似并没有好人有好报的结果，最终就像《人生大事》里头说的，化作一阵云烟，于这个世界来说，只是走一遭罢了。

对于那些欺压他们的人来说，可能确实如此，仅仅是存在过而已，茶余饭后寥寥几句，几年之后就真的隐入尘烟了。

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乎呢？或者回到刚开始的问题，苦难到底是什么？我一直在回避类似的问题，是因为我觉得苦难本身什么都不是，它不过是每个人，甚至说每个生灵随机遇到的生存环境。就像蚂蚁觅食路上的一个脚印，或是鱼虾碰到的一张大网，我们无从选择，唯有接受然后应对。

但是问题在于，我们是不是该对苦难习以为常。

老四和舅姥爷们对于苦难，或许已经习惯了，习惯成了生活本不该有的样子。对于不该有的欺压，没有拒绝、没有抗争；对于自己应得的东西，善良过头了；对于没有希望的人生，也在贵英出现之前早已麻木了。所以当仅有的希望破灭之后，没有希望的人生，终将绝望。

所以苦难是什么？苦难就是人生，但人生不该是苦难。

---

原文成稿于2022年9月13日。